听风

门房听风声，越听越觉得冷，蜷缩在沙发里，动也不想动，闭着眼，双手握着手机，竟感觉到一点温度，有点困了。

似乎也没有睡着，脑海里是为小说准备的只言片语，或是没有成型的极简短的句子，零零散散、半空里飘着，只要我不落笔，它们就浮着，永远不着边际。

其实，又岂止是小说里的句子，就连我整个人也是恍恍惚惚的，游走在现实和小说里，希望和失望之间。

恍惚的状态中也做了很多事情，陪母亲复查，复查结果太理想了！她总是说，你就够忙的了，你又睡不好，你还得给妈操心。我有时候觉得日子凑合着过就行了，睡不着就不睡，不想吃就不吃，不高兴就不高兴。可是有妈在，她却不允许你这样过，睡不着调理，不想吃喝口粥也得喝，不高兴？为什么不高兴？凭什么要不高兴，你得给妈高高兴兴的！

恍惚的状态就生出很多不靠谱来。明明是两点四十的高铁看成三点四十，最后拉着母亲跑着赶车，也不能叫我拽着她，后来体力不支、气喘吁吁的人是我。母亲说“你哪吃过苦啊！妈从小干完地里的活，还要做一大家子的饭呢！”其实我还知道，她干完地里的活，做一家子的饭，等她上了桌，烙的大饼早就一个不剩了！不是哥哥弟弟们不爱她，是真的都太饿了，但反过来说，这饼要是姥姥烙的，最后总会有母亲的份儿。

是啊，我哪吃过苦！但是陪着母亲追车也好，旅途劳顿也好，都不叫苦，我反而怨恨自己不着调，不能稳稳重重，聪明伶俐，妥妥善善的帮助母亲，总要让她为我的不靠谱操心。地铁没有坐过站吧？方向没错吧？母亲总得担心这些。我说“妈，你就得为我操心，你得保持身体健康，然后为我操心，我就是需要你，永远需要你！”

母亲能不记得这话么，复查一项项减号，个个都是阴性！我们打了个漂亮的胜仗！

我们是为自己而活，却又不是！

来单位之后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，打视频回家，婆婆说，高研发烧了！你们都走了！

是啊，心里惭愧不已。

孩子躺在沙发上，盖着奶奶的小褥子，小脸红扑扑的，嘴唇干巴巴的。爷爷蹲在地上讲故事，窝着两条大长腿。

“妈妈，妈妈...”

“你生病了？”

“嗯，我生病了，我发烧了！”

心里不好受啊，都说小孩子难免生病，却又使劲回想，带孩子出去缺水了吗？晒着了吗？给人家吃坏肚子了吧？睡的晚了？洗澡冻着了？

哎，没有做到无微不至啊，又有什么可以干扰一颗母亲的心呢？

怎么可以丢下他呢？

一切又恍恍惚惚起来。